PART 16（2/2）

“韩念，你是怎么想的？”他嗤笑了一声。

“他是无辜的。”韩念的下唇咬得苍白，“我爸是被人陷害的。”

“那陷害的人不就是我吗？”唐亦天以为更可笑了，“你和我说这些不是更荒唐吗？”

“你不会真的要他死。”韩念看着他，眸色如浓得化不开的墨一般黑，“他是我的父亲，你不会真的要他死。”

唐亦天避开她的眼光，“不，我比谁都盼着他死。”他站起身来，她便看不到他的眉眼，“这个我不行能允许你，我也给不了。”

“可我只要这个。”韩念仰看着她，险些哽咽，“因为你知道失去父亲是什么感受……”

唐亦天极苦涩地笑了一下，“原来你还记得我失去了父亲。”

***

唐亦天的父亲唐凯失事的那一年，他刚刚二十岁。少年头成，却还青涩的年岁。那年头夏，他读大二，她在高三备考。

为了陪她，唐亦天选择了本市的大学，每个周末，尚有课少的时候都可以回家。高三课业辛苦，韩念学得叫苦不迭，她从来都不是天生优秀的人，每一步走来都是他拉着她艰难而行。

有时候韩念会想，如果自己在十五岁那年没有遇到过唐亦天，也许她一辈子都是矮矮的小香菇，可是遇到了他，她欣喜过、彷徨过、幸福过也绝望过，这样一场相遇对她而言究竟是幸运照旧不幸。直到她生下耀灵的时候她才找到谜底，那样小小一团软软地躺在她怀里，她伸手触摸到谁人小生命的瞬间，韩念告诉自己，一切都是运气。

周末温习作业的时候，韩念的手机一连响了三次提示有新信息，她伸手要关机，却被他先一步拿了过来，挑着眉头看她，“是谁啊？”

她耸肩，“你自己看呗。”

唐亦天靠在座椅上，勾着嘴角一条条翻看信息，除了今天的，尚有不少积压在收件箱里。80%都是没有生存过名字的生疏人，所以许多人都自报家门开场，或是问她温习的如何，需不需要补课，或是探询她要报考哪所学校。

毫无意外，清一色的都是异性发来的。

唐亦天搁下手机微微眯眼，“哎哟，小香菇很受接待嘛……”那时候他们俩之间还隔着那层你不说破我也不说破的窗户纸。

韩念转着原子笔，有点小自满地说，“你是在夸你自己，照旧在夸我？”如今的她出落得水灵又大方，再也不是当初又黑又矮的小香菇了，和他的妹妹唐亦柔相比难分上下。

唐亦天很满足自己的作品，全都是凭证他的品味来的，这种感受不能更棒！唯独占收支的就是这小丫头性情不小，不外倒也好，有性情更有味道啊。

“自己。”他绝不掩饰地夸赞自己。谁人时候的唐亦天，自信又自满，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，他的人生企图，他的前程未来，就连他的小香菇都长得和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。

他笑着清空了她手机的收件箱，放回到桌上。“转头换个号码，平时这么多人打扰，你怎么温习啊。”

韩念嘿嘿一笑，凑已往问他，“我万一要是考不上，你能把我弄进去吗？”这些年韩复周从不惯她，惯着她的人只有唐亦天。从一开始单纯看不外眼，到厥后已经生长成了“我的小香菇就是我的颜面”。

那时候她尚有微微的婴儿肥，远不如现在明艳感人，但少女特有的天真气质胜过一切妖娆妩媚。粉嫩的皮肤如水蜜桃一样丰满又有活力，没有修过的眉毛有些杂乱，可是粗粗的越发可爱俏皮，她就挑着那样的眉毛期待地看着他。

唐亦天以为喉咙有些干涩，乱抓了一本书就盖到她脸上，“想都别想！好好做题！”

韩念嘟着嘴在草稿纸上演算，一边算一边嘟囔，“考不上就考不上吧，横竖我对自己也没那么高要求，上哪个大学不是上啊……我又不指望自己……哎哟！”话没说完，耳朵就被他揪了起来。

小香菇疼得嘶嘶抽气，“好疼啊！”

“欠好勤学你就死定了！”唐亦天凶巴巴地下下令，“韩叔叔和范阿姨全权任命我认真看着你了！”

韩念揉着被揪疼的耳朵，小声嘀咕，“认真看着我，又不是认真我……哼……”

她的声音不高，可他照旧听得真真切切，他轻咳了一声，摆出一副比她成熟多了的年迈哥形象，“你才多大啊！就要找人认真了？”

韩念鼓着腮帮子哼了一声，然后伸出两只手，摆出个十八的数字在他眼前一晃，“下半年就十八了！”

“那就十八了再说。”他顺势在她脸上掐了一把，“别老想歪心思。”

青春韶华的少女，好不容易从丑小鸭蜕酿成了天鹅，她的身边坐着她思慕多年的人，她从不敢与他比肩，到可以有自信站在他身旁。他给了她曾经不敢想的一切，也包罗勇气。

“你要是现在不认真，我就找别人认真了！”她卯足勇气把话一口吻说完，然后涨红着脸迎着他惊讶的眼光。

小香菇……果真是有性情的！

不外他抬手就揉乱了她乌黑顺滑的直发，把她揉成一朵名副实在的小香菇，“好啊，那你就去找。等到你十八岁的时候，我再认真叫他们消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