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逢君尽欢第14部分阅读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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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宫主……属下想要报仇,报那万箭穿心之仇。”

哭面说罢,又嘤嘤哭了起來。只是几声,便震得白术手中的茶水激起层层波澜,也不知道是白术跟着她的声音在抖,还是整个寝宫都因为她的哭泣声而起了共鸣。

“万箭穿心之仇,自然会报。既然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,又为何让他们死得痛快。我们就用他们最拿手的那一套,利落干净,不沾血。”

突然白术微微一笑,便站了起來。哭面见状,一个闪身便到了白术身后,跟着她快步往鬼殿处去。

“宫主,您这是要去哪儿?”

“你回去吧,我觉着,笑面已经把客人给带到了。”

转眼间,二人已经行到了鬼殿面前,再有几步,就直接可以进到内里了。白术忽然停下,转头见哭面还是沒有要走的意思,柔柔又劝了一句。

“乖,去吧。稍安勿躁。”

哭面愤恨一咬唇,双目含泪间,一个闪身就不见了人影。直到那团黑漆漆的身影不再出现在鬼殿的任何一个角落,白术这才放心进得宫殿之内。

还沒有到殿中央,就听到了笑面咯咯的笑声,好不悦耳。

“相公说笑了,笑面又何曾与您见过。”

“……在下只是说,与姑娘有几分面善。”

侯仲看着面前这个带笑的少女,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來离错宫内四罗刹之一,竟然就是她。

笑面,人称红线。沒人见过她长剑出鞘,倒是经常见着她舞动红绳。当然,能够躲过红绳索命的人,少之又少。除非红线自己想要放人一条性命。

“是么?那说不定,是相公长得太俊俏,笑面要下杀手杀您的时候,不忍心了。”

少女又笑着回了侯仲的话,听起來是男女之间调笑的话。可是由她说出來,竟然让侯仲和李显这两个男人,有一股不寒而栗之感。

侯仲咬了咬牙,怔怔看着面前的这位可人儿,正愁如何接下这不知道该怎么接下的话的时候,少女突然间沒了笑闹的声音。脸上的笑容突然也转成了微笑,温柔似水。

“呀,是姐姐过來了。”

笑面所称的姐姐,一定就是离错宫的宫主了。外界旁人津津乐道的众鬼之首。侯仲听到笑面这么说,还往自己身后走,赶忙就拉着李显往旁边退了好几步。一是表示尊敬,二來是和这危险人物拉开距离。

白术赤足踩在光滑的月亮石地板上,倒也不觉得有多凉。她自己本身的温度,可是要比这周遭的冰冷无情之物要低得多。笑面,是这偌大的离错宫里,除开苦面和良清,唯一能够温暖自己的人。

所以,对于笑面的亲密动作,白术从來就不会推诿。

“姐姐,这二位相公等您等了好长一段时间了。笑面陪他们玩了挺久,您要是再不來,笑面可就玩腻了。”

听这话的意思,分明便是白术再晚來那么一时三刻,侯仲和李显就会性命不保。侯仲眉头一皱,无端端地觉得心疼。

“这偌大的离错宫,花鸟鱼虫人,可是随便你玩的。就你最调皮,打主意到两位客人身上了。也罢也罢,便差你跑忘忧庭院一趟,让你玩个够。”

白术这般说着,笑面手上的铃铛便用响了起來。看样子,她是在因为白术的这个提议而欢呼雀跃。

“可是真的?那太好了,笑面这就领命,替宫主姐姐送信去。”

言罢,笑面连人带笑,几个闪身便出了鬼殿。侯仲在旁边听着,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,猛然抬起头,就只看到一个白衣女子,戴着面纱光着脚坐在他们面前的王座上。佳人身影,早已是人去楼空了。

今天第一更。

六十三 昔日倩影

毅康从弘翊那儿状似胸有成竹地走出來的那一霎那,心里就有些后悔了。自己当初虽然沒把话说满,可是弘翊是那种一点就透的人。若是果真找不到一点法子來让弘翊脱了这困境,就不该表现得那般自信满满。到如今,毅康见着自己无从下手了,只好暗自捶胸顿足,干着急。

这个丹心会的花名册到底是到哪里找,又去找谁找,毅康只是有个模模糊糊的方案,因为当时与之对峙的是白术无疑,东西丢了,自然就是去找她。

可是,又是该去哪儿寻她呢?

想來她一连做了几次震动内廷的血腥惨案,作案手法层出不穷,令人发指。许多人都说能够干出这种事來的人一定是疯了,只有毅康却不全然这么想。

沒错,或许她是疯了。可是她更是一个惊慌失措的孩子,玩着一个本來不应该属于自己天性的游戏,只求有一个人可以去救她。毅康对于自己刚刚冒出头的这个想法感到了意外,更是心惊胆战。

他摸了摸自己左胸的位置,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,已经一个人走出内城很远了。

此时此刻,正是五月中。夜晚槐树不见鬼影幢幢,只闻满树槐花香。毅康漫无目的地在京城上最热闹的这一条集市街道上缓缓行着,只见轻风吹过,就会带着黄|色的槐花花瓣四处飘扬。街前酒窖酿着槐花陈酿,香飘十里;街尾那儿的糕点店也挂上了槐花糕的告示牌。毅康站在这人來人往的热闹之中,只觉得有一种无助感。

好像早在三年前,自己的灵魂和心性早就已经被人狠狠抽离开了这个身体。现下自己是被什么样的心境给灌满了,他也搞不清楚了。

正在他恍恍惚惚,看着这些欢乐的人群迈不开步的时候,一对小情侣的对话却钻入了他的耳朵,带着几分似曾相识。

那女子笑嘻嘻的,银铃似的笑声,间中还会有几声铃铛的声音传來。

“阿航,我想吃这个。”

红线指了指被货郎扛在肩上的糖葫芦串儿,带着近似于一种欢喜的尖叫的嗓音朝着沉默的阿航嚷着。

平日里陪伴在吴放身边的阿航不多笑,可是对着这个小女孩,他总会时不时地露出些笑容。红线话音刚落,他便点了点头,给了小贩一些银钱,取了三四跟糖葫芦,都是给红线的。

红线满足地咬了一颗在口里吮着,歪头细细打量着阿航,便将手里吃了一半的糖葫芦串递到了阿航嘴边。

阿航起先摇了摇头,不想吃这酸酸甜甜的东西。谁知红线一嘟嘴,便让他改了主意。再递到他嘴边的时候,他一口咬了下去。

红线笑了,明目皓齿。趁着她弯的像月牙一般的眉眼,很是好看。

“好吃么?”

“……好吃。”

阿航咀嚼了几下,便囫囵吞枣地将这糖葫芦吞了下去。对于所有的男人來说,这东西可真不算是好吃的范围。可是,只要红线喜欢,他便满意。

毅康眯着眼瞧着阿航和呆在他身边蹦蹦跳跳的女子,只觉得这背影与记忆中的某个人出奇地相似。他的心脏猛烈地收缩着,带着万箭穿心的疼。眼见阿航就要带着她走远了,毅康迟缓的动作突然也变得灵敏起來。

拨开人群,他疯狂地大喊着。

“夭儿!”

可是那一对小情侣隔得太远,身边的嘈杂声音太多,让他们听不到,更不会想要回头瞧瞧,这可怜的痴心人。

“夭夭!!”

毅康依旧奋力往前移动,大喊着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名字,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的双眼已经微微泛红了。

正在这时,红线突然停了下來。阿航觉得奇怪,低头便问她怎么了。红线不答,就连脸上都沒了笑容。

她狐疑地往后一瞧,却只见到熙熙攘攘的人群,愣了半晌,笑容忽然又回到了她的脸上。

“红线,怎么了?”

阿航小心翼翼地问着,红线仰头亲了他一下,就这么顺利地将心底的狐疑搪塞了过去。

……

巷子内,毅康被吴放压制得死死的,直到红线和阿航已经走远,吴放才面无表情地放开了他。

“…好了,你可以走了。”

吴放冷冷地打量了他一会儿,转身就要离开。却被毅康一把抓住摔在了墙上。

“为什么,你为什么阻止我去见她!”

“……她是谁,你知道么。”

毅康一愣,可是手上的力道却并沒有减下來。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,毅康的双手才颓然放下。

吴放站在他身边,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服,转身又要离开,却再一次被毅康唤住了。

“…你能不能给我句实话,我可以用你要的代价买。”

吴放背对着毅康站了一阵,突然转身走到了他身边站着,说明他已经接受了毅康的条件。

“先说好,这件事情的答案。是先给你答案,然后我再说条件。你不要想能够躲过忘忧庭院的交易,只要你拿到了货,便是答应任何条件都去履行了。这样,你也愿意?”

吴放蹲下身子來,与毅康平起平坐。毅康慢慢放下抱着头的双手,默默点了点头。

为了夭夭,他什么都愿意。

“……那个女孩子,她是不是夭夭。”

吴放倒也答得爽快,问題刚出來,他便摇了摇头。

“不是。”

“她到底是生?是死?!”

毅康见吴放站起身來,赶忙也跟着站了起來。哪里知道吴放只是瞟了他一眼,对于他的这个问題,缄口不语。

“一个问題,一个条件。现在,你该履行你的条件了。跟我回忘忧庭院吧。”

吴放说这话的时候,已然是到了巷子口。毅康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,也沒拦着他。他自然知道,要想拦住忘忧庭院的少爷,是一件多么可笑又异想天开的事情。

半晌,他终于回过神來,伴着夕阳如血的天,默默跟在了吴放身后。

六十四 再取九魂丹

红线这一次來忘忧庭院,并非是白术好心放她大假,让她只需要來看看她的阿航就好。其实,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,是一个生意。吴放接下之后,转手就交给了毅康。

“你到底是要我去做什么呢?”

毅康一路跟到了忘忧庭院,在灵书姨母的张罗之下又是吃了晚饭,还打算在这里睡了。可是这已经入夜,吴放硬是一句关于条件的话題都沒提。

毅康禁不住皱了皱眉头,不免因为吴放这种令人费解的举动生出一些诡异的想法。比如,所谓的条件,其实是让他在这里多住几日。

“……你……”

毅康打量吴放的眼神让这冷面冷心的人都觉得有些碍眼,终于,吴放退步了。看了一眼阿航,直到阿航出去之后又回來,关了书房的门,吴放才说以下的话。

“母亲见你在忘忧庭院借宿,很是高兴。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闯进來了,还是小心为妙。”

毅康一愣,心里寻思着吴放一定是为了生意不要兄弟,让他去做什么危险事情,所以才不能让灵书知道。既然有了这个心理准备,什么可能性他都可以承受了。

“九魂丹,你可知道?”

“……自然知道,小时候便在药王谷见芍药姑姑炼过。怎么?你这条件,该不会是让我去取九魂丹吧。”

吴放沒吭声,摸了半天的茶杯盖,终究是拿起來喝了。

“看來就是这么一回事了。”

毅康无奈地笑了笑,又摇了摇头。

“这不是我不去做,而是不可能。记得我在出药王谷后不久,司马伯伯就将这东西给毁掉了。为此还和芍药姑姑吵了一大架。你又不是不知道,司马伯伯惧内之风闻名遐迩,让他真正强硬起來和自己的小妻子对着干的事,你说谁敢去过问。”

“……九魂丹似乎并沒有被毁掉。”

吴放只顾着喝茶,好像他们现在密谈的事情和聊天气一样平常。心里却在想着,自然沒人敢去问,我就不敢。要去,也是你去。

“可是,那可不是好东西啊。当初芍药姑姑若不是为了给人治病,也不会研发这东西出來。后來因为研究得太辛苦,这才不愿意毁掉。不过……看司马伯伯那模样,这东西可是个祸害,我能问一句,你要那东西做什么么?”

“不能。”

吴放到了这种时候,倒也言简意赅。一句不能,似乎是在这意料之中。毅康叹了口气,知道现在自己除了做以外,也沒别的路可走了。

“好吧,那便应承你。但是到底能成不能成,我可说不好。”

毅康话音刚落,吴放便接话了。

“不成义,就成仁。舍生取义,你应当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吴放面无表情,就这么将毅康的生死置之度外了。除了哭笑不得与无言以对以外,毅康真不知道该做和表情。两人又聊了一阵,阿航便进來了,毅康看了他一阵,忽然便将话題扯到了红线的身上。

“吴放,你知不知道今天跟阿航在一起的那位姑娘是谁?”

“知道。可是让我告诉你,等你做了任务再说。”

吴放突然将茶杯往旁边一放,也不管阿航站在一旁眉间动了动,径直就往卧室里去了。

“晚了,歇着吧。”

“……哦,好。”

毅康站起身來的时候,忍不住就在想,自己今晚上住在这里,会不会和那个和夭夭很神似的姑娘再碰上一面。

想着想着,不免就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。不免自嘲一笑,便也进了卧房。

六十五 遗世山庄

一室旖旎过后,房间内男女的喘息之声渐渐平静了下來。红线微微眯着眼,就好像是吃饱了的小兽一样窝在了阿航的怀里。阿航默不作声地抚摸着红线的背,一下一下,轻柔得好像是在抚慰一个孩子一样。

“红线,开心么?”

话音刚落,红线点了点头。伸出藕臂來搂住了阿航的脖子。

“开心。比在离错宫……开心多了。”

听到红线的回话,阿航沉默地抱紧了他。他当然知道红线为什么这么说,不是离错宫里的人对她不好,而是现在的离错宫已经是今非昔比。若说谁更怀念那美好的过去,四罗刹之中,怕是只有红线还在对那些残破的记忆念念不忘吧。

“……红线,等年过了,我想向宫主求婚,望她把你指给我。”

这是一句承诺,來自自己心爱男人的承诺。红线为之动容,禁不住仰起了小脸。在这种情况下,她本应该喜极而泣的。可是多年的隐忍和等待,已经让她哭不出來了。所以当阿航瞧着她的时候,她依旧在笑,笑得温柔似水,可是那一双璀璨明眸却是星光点点,泪,似乎就好像是被什么包裹在了她的眼睛里一样,怎么都流不出來。

“年后?如果年后离错宫人得偿所愿,我便随了你。之前,你不要提这件事情。”

“……为什么?”

阿航刚一皱眉头,红线便伸手为他抚平了。

“只要你提出來,姐姐就一定会答应。不管当时离错宫是个什么境况,她都会答应。大事未成之前,我不愿意离姐姐而去。你明白么。”

笑,又是笑。

那刺眼的笑,有时候可以温暖他的心,可是有的时候却又会深深刺痛他。他的红线,从他认识开始,就已经只会笑那一种表情了。该哭的时候哭不出來,该愁的时候也无法凝眉。任何时候,都在轻轻笑着。

这样的人儿,自己偏偏就看上了。如果治不好她的心伤,他便注定要与她一起痛。

“……我明白了。”

阿航犹豫了一下,还是点了点头。心里却在盘算着,或许应该私底下找白术谈一谈,既然红线都如是说,那么不管他在什么时候想要带走红线,保她周全,白术都一定是会答应的。

果然……

当初的白小姐,还是那个白小姐。从來就沒有变过。她只是跟红线一样,用一种伪装去保护自己,而却不知道这样的伪装更伤人。

“听你说,吴公子已经让赫那拉毅康去取九魂丹?”

“……嗯。过了今晚,毅康少爷就会行动。”

阿航突然将红线搂紧了些,低头啃噬着她的肩头。原先在她肩膀上的守宫砂早就沒了,只有蜿蜒在右手臂上的那红色纹路,如此妖艳。

“宫主选來选去,还是选了他。呵呵,总说自己如何恨他,到头來,还是放不下。我们女人,都是这么蠢的。”

红线说这话就好像是在陈述,也是一种感叹。这样的话,与她的年龄是那么不符,就连大她好几岁的阿航听着,心里都不是滋味。一直以來,不善言辞的都是他。每每到了这种时候,除了紧紧抱住红线,他实在想不到其他安慰的办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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